今日少了许多外人,尤其没有道衍和尚。朱常澄伸手示意陈吉发落座,又给了侍卫眼神,让他带赵坤兴下去喝茶。
桌上摆着一盘残局。
陈吉发没怎么下过围棋,不过以系统的算力,破解这盘残局轻而易举。
他粗略看了眼,然后抬眼与朱常澄对视。
“世子也想做这天下的执棋者?”
“哈哈,公子想多了,手谈而已。”
朱常澄笑的狡黠,带着些许年轻人的锐气。
陈吉发知道,以老朱家的继承传统,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就算崇祯皇帝崩逝,皇位也与襄王世系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近卫军是天下强军,又在刚刚的江夏之变中与楚王生出嫌隙,也就让这位年轻的世子生出了别样的想法来。
以合作社目前的触角,陈吉发其实更中意于鲁王世系。
但因为穿越者的蝴蝶翅膀扇动的风浪越来越大,历史已经滑向了不可预知的轨道,中原清军在败于卢象升后,虽然实力受损,但仍然没有其他的明军敢与他们为敌,于是继续向东劫掠。
不过,因为此前的血战实力受损,清军在济南城下顿兵,没有像历史上那样直接破济南而下,德王世系也没有覆灭,济宁的鲁王世系也没有南下浙江安置,与合作社的交集还不够深。
再加上他遏阻了张献忠复叛,变相的帮着明王朝腾出更多兵力北上,如今的中原局势,与历史上的崇祯十二年相比大为改善。
若是这样下来,明王朝或许不会像历史上那样于崇祯十七年破灭。
带着这样的想法,结合面前的棋盘,陈吉发落下一子,朱常澄看他落子位置,面色微变。
“时势造英雄,英雄助时事。陈某人从不做逆势之举。所谓力挽狂澜,扶大厦将倾,都是痴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陈公子当真如此想?可您做的桩桩件件,都是惊世之举,如今手握钱粮兵马,做何事不可?”
“我所为从来都是保境安民,搅乱天下的祸事,不敢去想。”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纵使陈公子做得再多好事,若在心眼小、疑心重的人看来,也是大逆不道。届时,公子当如何自处?”
“还是那句话,顺势而为。”
两人棋盘上交锋数回合,陈吉发落子吃掉朱常澄大龙,世子叹了口气,投子认负。
“陈公子技高一筹,在下认输。”
“世子承让。今后无论如何,只要彼此合作的情谊在,王府的富贵是不会缺的。”
“本世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这次谷城民变,让在下心存疑虑罢了。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那天,虽钟鸣鼎食之家,又能奈何呢?”
“世子有这番远见,已殊为不易。”
朱常澄起身,凭栏下看,鲤鱼池内锦鲤成群,对岸的廊道内,走过说笑的两位少女。
他神色微动,看了眼陈吉发,笑着指向其中一位。
“陈公子,觉得那位鹅黄衣裳的女子如何?”
“明艳动人,娇俏可爱。”
“那是舍妹。听闻你尚未娶正妻,虽不知其中情由,但若是你觉得可以,本世子可以说动父王,让他将妹妹送去江夏。”
陈吉发直接拱手拒绝:“夫人新丧,在下暂时不会娶妻。”
“你又没娶正妻,何来夫人一说?”
“世子管的宽了些。”
朱常澄笑了起来,拍拍陈吉发的肩膀。
“行吧。往后多来坐坐。你与本世子投缘,既然你说往后做朋友,那便做朋友吧。”
两人结束相互试探,又召集门客进来,聊了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喝了几轮酒,这才散去。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今日朱常澄给陈吉发介绍正妻的事情,到底还是勾动了陈吉发心中的遗憾。
回到住处,他找出熊韵芝曾经给他写过的那些信件,反反复复翻看,最终化为叹息。
斯人已逝,往日不再。
谷城的张献忠和罗汝才在接到了徐以显的回告后,召集麾下商议,最终决定接受陈吉发的驻屯条件,但要求各自保留一营人马,返回原地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