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煎熬中缓缓流逝,终于,下午五点,一抹醒目的绿色闯入他的视线。一顶绿呢四人抬大轿如疾风般快步朝这边行来,前后簇拥着十几名威风凛凛的卫兵。身旁有人低声私语,议论纷纷,皆言是水师提督驾到。
温生才一瞥见那顶轿子,心脏瞬间仿若挣脱胸腔的束缚,疯狂跳动起来,好似要冲出嗓子眼。他猛吸一口长气,似在为自己凝聚最后的勇气与力量,而后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如猎豹扑食般大步流星地跨出茶馆,不顾一切地冲向花轿。
轿夫见有人如疯魔般冲来,惊恐万状,扯着嗓子大声呵斥:“找死啊!滚开!”温生才对这喝骂声充耳不闻,脚下步伐不停,一边飞奔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起蓝色长袍,右手如灵蛇出洞般迅速掏出左轮手枪,顺势打开扳机。与此同时,他左手使出浑身解数,猛地撩开轿帘。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体态肥胖的官员,正眯着眼在轿中打盹。
此刻,温生才已全然不顾是否认错目标,心中唯有刺杀的执念。他怒目圆睁,嘴里广东脏话怒骂着:“丢那妈”,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连扣扳机,四声清脆的枪响划破长空。子弹如死神的夺命利箭,分别精准地射中了目标的太阳穴、脑门、胸口和肚子,每一枪都饱含着他对清朝统治者积郁多年、深入骨髓的仇恨与愤怒。
开枪的刹那,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唯余视死如归的决然,心中暗自思忖,即便今日血洒当场,也要为革命除去这一心腹大患。他原本以为卫兵会即刻开枪还击,自己必将血溅五步,殒命于此,故而打完子弹亦未作逃跑之想。
然而,世事难料,四声枪响过后,那些卫兵竟似被抽去脊梁的丧家之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作鸟兽散。温生才见状,先是一愣,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随后如梦初醒般,手一扬扔掉手枪,混入路人之中,仓皇奔逃。
他一路狂奔,心中充满了惊愕与疑惑,不明白为何卫兵未加阻拦。待他跑过一条街后,回首张望,发现竟然无人追来,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松弛,长舒一口气。可刚走到街角,正准备扔掉手枪转身离去之时,突然,两名如鬼魅般从旁边暗处窜出的便衣暗探如饿虎扑食般紧紧抓住他的双手。温生才大惊失色,本能地拼命挣扎,然而对方手劲极大,他如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
原来,这两名暗探早已察觉温生才形迹可疑,只是忌惮他背后或许潜藏同伙,身上亦可能暗藏炸弹,故而一直隐忍不发,暗中严密监视。直至此刻,见他形单影只,未现同伙踪迹,且身上并无炸弹威胁,二人才瞅准时机,果断出手抓人。
温生才被擒获后,不仅毫无惧色,反而仰头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旋即又骂了一句:“丢那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