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俊轻车熟路地带着大家来到了街上最豪华的星月楼。
这里是天斗城最奢华的酒楼,连门把手都镀着金边,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将大堂映照得金碧辉煌。
作为弗兰德的嫡传弟子,他太知道自己的老师是个什么性子了。
如果能又贵又好吃,自然是最佳选择。
但是如果只能择其之一,那弗兰德一定会选前者。
一见到马红俊来,服务生立刻惊喜地迎了上来。
原本以为能看到史莱克学院的院长和七怪中的两位已经足够令他惊喜了,没想到临上楼的时候,戴沐白却提议表示让他在门口等一下,过一会儿怕是还有人来。
是史莱克七怪的马红俊,还有白沉香!
见到服务生的表情,马红俊的神情更加得意了。
他扣住白沉香的手腕就拉着他大步往里走。
“还得是戴老大懂我啊,居然还特意安排了人在门口迎接我们?”
两人一阵小跑着上楼,几乎都忘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你跑慢点,泰隆和添云还在后面呢。”
“不用管他们,难不成上个楼还要我请他们上来吗?我看啊,那个白添云有些胆小,得让他先适应适应才行。”
白沉香向后抽了一眼,正看见泰隆在安慰白添云的模样,心中也觉得马红俊的话也不无道理。
“二位也是一起的?”
因为和马红俊他们一起过来的原因,即使服务生不认识他们两个,神情举止也都是极其恭敬的。
白添云显然是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泰隆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自己上楼就行。
“都说史莱克七怪的默契无与伦比,今天我是有体会了。你说马副宗主怎么就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吃饭,而戴副宗主居然能够特意安排人来迎接?”
泰隆侧头看了一眼仍旧有些拘谨的白添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的。”
耳边还能听见马红俊大呼小叫的声音,“就像,就像你永远都知道自己的武魂什么时候会自然释放一样。”
房门打开的瞬间,马红俊的眼眶已经红了。
他像只归巢的雏鸟般扑进弗兰德怀里,把院长撞得踉跄后退了两步。弗兰德那件考究的丝绸长袍被他揉得皱皱巴巴,金丝眼镜也歪到了一边。
“臭小子。”
弗兰德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还是习惯性地抬手在马红俊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都是要接受神祇传承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马红俊把脸埋在老师肩头,声音闷闷的,“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学生。”
他抱得更用力了些,弗兰德胸前的宝石纽扣硌得他生疼,但这种真实的痛感反而让他更加安心。
白沉香站在一旁,眼眸中泛起温柔的水光。
她看见弗兰德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晶莹,有些粗糙地大手在马红俊背上轻轻拍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发抖。
戴沐白适时地清了清嗓子,嘴角却挂着掩不住的笑意,“院长,您这幅样子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岂不是辱了您大陆第一学院长的名头?我可是点了最贵的酒菜,难道你们要就着眼泪一起喝吗?”
不只是弗兰德和马红俊有些尴尬,连带着端着水晶鱼池上来的服务生也有些无所适从。
光是看着眼前这群强大的魂师,他的腿就开始下意识地发抖了。
“给我就行了,麻烦你了。”
白沉香顺手餐盘接了过来,随后招呼着大家赶紧落座。
“对了香香,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听见还有两个人,怎么没一起上来?”
落座后,朱竹清朝着门口张望,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有人进来。
难不成是她判断失误?那两个人并不是和他们一起的?
“竹清,你真是厉害,光听脚步声就能判断出人数了,是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泰隆,另一个是我们敏堂的白添云。大概是他第一次见院长,被他的威严震慑到了吧。”
白沉香说的话十分合弗兰德的心意,倒是让弗兰德心情更好了。
“你们看看香香,就是会说话,和某些人可不一样。”
“某些人?院长,你是指要给今天这顿饭付钱的某些人吗?”
戴沐白轻笑着顺手拿过那瓶标价上百金魂币的酒,随意地将它抛向空中。
水晶瓶在灯光下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弗兰德的视线立刻黏了上去,脖子随着酒瓶的起落一伸一缩。
戴沐白稳稳接住下落的酒瓶,瓶底与掌心相触发出清脆的“啪“声。
他故意晃了晃瓶中琥珀色的液体,看着弗兰德的表情像被揪住尾巴的猫。
“我去带他们进来吧。”
白沉香也没想到白添云居然这么腼腆?等了这么久还不进来,总不能让院长等他吧。
白沉香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泰隆的手正悬在半空,指节距离门板仅剩一寸。
两人四目相对,泰隆尴尬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
“沉香。”
他低声唤道,侧身让出身后的人。
白添云此刻正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表情有些僵硬,活像只受惊的雏鸟。
“你们总算是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在楼下迷路了呢。”
泰隆耸了耸肩,冲白沉香使了个眼色。
他故意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说,“走三步,退两步。”
还配上一连串摆手摇头的动作,把白添云这一路的纠结模样演得活灵活现。
白沉香忍俊不禁,笑着将两个人让进屋内。
“院长,我回来了。”
见泰隆精神振奋的样子,弗兰德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已经和泰坦和好了,心情更是开怀。
“快坐快坐,今天虽然是沐白请客,但是还是托了你的福,刚才我们还说呢,要是你不过来,这顿饭我也吃的不踏实。”
戴沐白闻言,挑了挑眉,不由得在心里为弗兰德点赞。
真不愧是院长啊,随时随地都能说出这样的话。
泰隆勉强地笑了一下,在戴沐白和朱竹清的强烈要求下,坐在了弗兰德的身边。
“你就是敏堂的白添云?”
弗兰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
“蛟龙宴上见过,当时站在白堂主身后对吧。”
白添云像只受惊的鹌鹑般缩了缩脖子,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他这副样子倒是让泰隆没有想到,这么个腼腆的性子如何能担得起一堂之主的责任呢?
白沉香也是始料未及。
她和白添云也是第一天认识了,他一向自信,怎么今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白添云一直盯着戴沐白和朱竹清,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如梦初醒般抬头,正对上弗兰德的视线。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居然一扫而空。
“弗兰德院长您好,我是唐门敏堂弟子白添云,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马红俊偷偷碰了一下白沉香的胳膊,贴着她的耳朵不确定地询问着。
“香香,这白添云不会有什么精神分裂的毛病吧?”
要是换了以前,白沉香一定会嗔怪他乱讲话,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自己面前,她也拿不准了。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倒是有意思。”
弗兰德突然大笑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眼睛都在放光。
“在我面前,还玩藏拙这一套?”
弗兰德此话一出,除了泰隆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其他人都明白过来了。
从到史莱克小院之后的一切行为,都是白添云最完美的伪装。
那副怯生生的模样,被进退得体的礼仪所代替,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就像是敏堂的“鹞子翻身”,看似退避实则蓄力。
“还真是有几分胆色,居然敢在我们面前玩这种花样?香香,这个白添云可以啊。”
白沉香先前的疑惑也是一扫而空,虽然她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他要搞这么一出,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下十分成功,连她都被唬住了。
“那是,添云可是出色的敏堂弟子,伪装侦查都不在话下。否则,爷爷也不会选他作为下一任堂主的人选。”
“沉香姐,你知道了?”
“难不成你真以为爷爷的心思能瞒得住我?”
众人相视一笑,包间内的气氛这才轻松下来。
弗兰德盯着白添云的目光,就像当年在索托城集市上发现唐三时那般炽热。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整套教学方案。
这样的好苗子,不拐到史莱克调教个一年半载实在太可惜了。
这样的扮猪吃虎,也是史莱克的学生们需要学习的。
看到大家言笑晏晏的模样,泰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添云兄弟,你刚才是装的?”
他望向白添云的眼神里混杂着震惊与钦佩,“你这演技也太逼真了。刚才在走廊上,你连呼吸都在发抖”
白添云听见泰隆的夸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与方才判若两人的狡黠笑容。
哪里还有什么温润有礼,分明就是个既狡猾又难缠的人。
“泰隆,敏堂的惊鹊诀就是要连血管的收缩都能掌控自如的。”
说着,指尖轻点自己的脖颈,那里甚至还保留着先前因为太过“紧张”而泛起的红晕。
戴沐白的眼中闪过玩味的光芒,“你就不怕玩脱了?要是我们当场发难,你又当如何?”
戴沐白突然释放出一丝神力威压,整个包间瞬间被狂风席卷,甚至整个星月楼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水晶吊灯剧烈摇晃,墙上的字画“哗啦啦“作响。
白添云的衣领顿时被震裂,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
朱竹清知道戴沐白手下有分寸,也没有阻拦,仍旧坐在位置上,观察着白添云的反应。
他的眼神丝毫未变,甚至带着执拗的倔强。
威压消散的刹那,少年不慌不忙地抹去血迹,将被震倒的茶壶扶正。
这个从容的动作让朱竹清的眉头一动。
她当年在星罗皇宫见过太多弄权者,但这份在绝对力量面前仍能保持的气度实属罕见。
白添云抚平染血的衣领,声音清朗如初。
“戴副宗主若是要发难,早在我进门的时候就该出手了。更何况,您可是唐门的副宗主啊。”
“你有自信,有判断力,也有野心,将来敏堂交到你手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适当的表露野心,戴沐白并不反对,反而十分推崇。
“漂亮!”
弗兰德突然拍案而起,“这心理素质,这临场应变”
他激动地看向白沉香,“香香,借你们准敏堂堂主用三个月怎么样?不,半年,不,一年!我拿三名魂圣级教师换。“
马红俊差点被点心噎住,“院长!您这是要搞间谍培训啊?”
欲成雄鹰,先学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