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刘中立在牧羊人指引下,在骆驼山采集了标本和样品。
送到总部化验,一张废报纸,纸片上化验结果铜含量百分之十六点零五,铌含量百分之零点九,至此戈壁地质队被载入史册。
刘中立地质队被称为功勋地质队,刘中立从此以后成为金城市荣誉市民。
在市政府门前,一位老者,步履艰难的拄着拐杖,由儿子刘金城搀扶着。
市长祁连雪的妻子徐兰花,她爸爸徐民意和刘中立共过事。
两家以前曾经是邻居,徐兰花在市政府档案馆上班。
徐兰花还以为刘老查档案,解决工资遗留问题。
刘哥,你怎么把刘叔搀到市政府?
老爷子工资按离休发的吧,是不是人事局弄错了。
徐兰花迎上去也搀着老爷子。
不是。
我们家老爷子要做一个表率,到市政府捐款,当众打我的脸,嫌弃我捐款二百块钱太少了,我这当儿子的也不能不孝啊。
如果老爷子退休工资是按企业工资发的。
这件事我爸可以给老爷子证明,退休金按事业编制发。
也不是。
老爷子在过去回不来了,沉湎曾经创业的艰难之中,陷入民生囚徒困境不能自拔……
哼
年轻人懂什么?
老爷子嘴里发出的只有鼻音,只有拐杖的咚咚声。
创造历史的人,在岁月面前,也将是秋天最后一片叶子。
什么时候凋零飘落,就看秋天最先来临的那一场雪。
创造历史的人,也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现在需要儿子搀扶。
年轻时,用自己的智慧发现了铜铌矿,创造了他人生的辉煌。
步入生命尽头,还存在一丝良善,某种意义上说,良善比智慧重要。
让人看到一个步履艰难的老人,透过历史的夹缝,总让人看到一丝温情,让人感受到一丝属于人的味道。
徐姐,儿子再大也大不过自己的老爷子。
你说这老爷子丢人现眼的,非要在市政府门前捐款。
市政府是一个有规矩的地方,让我的脸往那儿放,反正我也快退休了····
刘金城发着牢骚。
刘中立把二万元钱,一叠钞票哆哆嗦嗦的塞进了捐款箱,“西河县还困难的很啊,尽点微薄之力”。
老爷子感叹着。
市长祁连雪望着老汉的背影,创造历史的人终究风吹雨打,也挡不住岁月的凋零。
人啊,还是知足一点,他把两千元钱也塞进了捐款箱。
金城市工作人员,在一个老者面前,让开了一条道,目送老者离开,然后拉开了捐款的序幕······
你有钱吗?借我二百。
这次是集体募捐,所以金城市下班的人员,好多人没有坐车钱。
市长祁连雪的妻子徐兰花,买了一斤芹菜,准备买两斤鸡腿,一摸身上也没有钱了。
不买鸡腿了。
市长的老婆,还买不起二斤鸡腿,你是装逼,还是小气?
徐兰花气得离开了菜市场。
市长祁连雪回到家,妻子徐兰花端上来一盘素炒芹菜,一盘土豆片。
妈。
你的炒菜手艺越来越差。
孩子祁冰莹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打开了电视。
一个女播音员出现在电视画面上。
金城市市政府今天早晨举行捐款仪式,在捐款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一位老者,是金城市铜铌矿的发现者刘中立老先生,他是金城市的荣誉市民。
他在儿子的搀扶下把二万元退休金塞进捐款箱·····
我叫你吹……
祁冰莹把电视节目安在了别的频道上。
市长祁连雪的孩子祁冰莹不以为然,严格的说祁连雪是新型移民,孩子祁冰莹属于无根的浮萍。
但是对于刘中立儿子刘金城,祁连雪妻子徐兰花,宇宙公司副董事长韩亮·····
对金城市有很深的感情,戈壁荒漠,有父辈留下的足迹。
他们在童年盼望着爸爸归家,那是怎样一个奢望。
刘中立终于把二万元钱捐出,他不需要表扬,也不需要荣誉。
刘中立坐在了沙发上。
孩子,捐款二万元是不是有点少了。
爸,你又不是不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一个普通退休的平民百姓,捐款那是太多了。
孩子。
我头有点晕,想睡会儿。
刘中立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四十年前。
一张破报纸写着铜百分之十六,铌百分之零点九,一块核桃大的石头,那是放羊老汉打羊的石头。
有没有开采价值,必须找到原生矿体,一大早还是他们五个人。
刘中立第一个跳下矿坑,他在分化的矿体挖去。
饥饿,寒冷……
他刨了三下,握洋镐的手打哆嗦。
与其说地质工作是一个技术活,还不如说是一个体力活。
他刨去矿体氧化带,露出了原生矿。
刘中立他们五个人跳着,奔着。
“白家咀我草你的先人,害的我丢下新婚的妻子,我结婚才三天,就三天,来到这戈壁滩。”
司机秦守天在戈壁滩上呼喊着。
刘中立是工程师,这戈壁荒漠的,我孩子生下一个月了,在酒泉地质队母子俩平安吗?
我八十岁的爸爸还在南方,不能尽孝。
呸。
刘中立又拿起了洋镐狠劲的刨下去。
戈壁滩坚硬如铁,矿坑只留下一个印记。
刘中立躺倒了,强烈的饥饿感,刘中立心窝难受的要命,60年代是饿死人的年代。
司机小秦看到刘中立疲劳了,拿出了五个煮熟的土豆,一人一个,这在戈壁荒漠已经不容易,
半个月一口浅井打到了二十米,刘中立挎着一根绳子,又进入了井底。
井壁四周都是海绵陨铁结构的富矿,这种矿石不见空气阳光,就像泥塑家的泥土,柔软可以捏成各种造型,刘中立趴在井里,嘤嘤的哭起来。
刘中立思绪难平:“挖个坑都挖不出来,人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如一只蝼蚁。
我们人也是地球元素变成的,人在地球面前何其渺小。
可是地球离开人有什么意义吗?
铌铜矿不是上天的恩赐,是地质队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
打井、钻孔。喜玛朗雅山你有多高啊?
我们钻了一十八万三千米,我们钻透了二十个喜玛朗雅山,地质队流浪的日子结束了,我们终于在这荒漠上定居了。
流浪的母子俩,我可以接回来了。
在骆驼山发现了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铜铌矿工业矿床,有没有开采价值,储量是多少,就是刘中立后来的工作。
十六年的勘探,对金城市就是里程碑。
可是刘中立和他的队友呢?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一晃就变老了,十八岁曾经是过去,现在父母变成黄土,妻子成了黄脸婆,孩子在戈壁滩扎下根。
地质队居无定所,从今后硫化铜铌矿床的分布成因,就成了刘中立的研究方向。
他老了,走不动了,那些专业书放在书柜里已蒙上灰尘。
工作还没做够就老了,地质工作是个七分体力,三分技术活。
名誉重要,脸也重要。
他不愿意后辈发现一个成果,前面署上他的大名。
领孙子就成为他的职业,颐养天年,恍惚间孙子已上大学了。
难道走上生命的末路,就这么孤独寂寞吗?
刘中立想找点事做,幸亏他有点古典文学的底子,刘中立翻开了一部诗经有一首诗《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