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娘子咯咯笑道:“相看嘛,还能是什么意思。那申屠公子尚未成家,人长得又俊,以后还有可能当大官呢,附近的小娘子见了,可不就容易动心么?自然就有人来上门相看,不过他们多半会打着幌子来,向小娘子你这般直接的倒是少见。”
陶映下意识想反驳自己跟那些人可不一样,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错,而且她是千里迢迢跑去张掖郡,一路相看过来的,这会儿也是特地来情敌面前示威,实在没脸说旁人什么。
所以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矜持道:“我不是来找申屠公子的,我是来找他那个寡嫂的。”
“哦,那你是慕名来买胡饼的咯?”汪大娘子似乎不大相信,但也没有驳她脸面,又抓了把瓜子,语气里带了点酸,“申屠大娘子做胡饼的手艺确实不错,我家郎君和两个小崽子也爱吃得很。只不过平日里她都在郊外小市集摆摊,最近要排好久的队才能买到。
“那大娘子很有些做生意的手段,说是为了照应邻里乡亲,可以让我们这些住得近的先买饼子,省得我们还要跑去郊外。哪家嘴馋了,就提前去她家院子里下个定,先给两文钱取个签子,第二天早上凭着签子来取饼,顺道付了余下的银钱就行。”
“唔,倒是颇有些巧思。”陶映不是很情愿地承认。
“再说申屠大娘子吗?哎呀,她可是个善心人。”又一位葛大娘子掺和进来,津津乐道地说,“她家的胡饼里裹了羊肉,份量本来就不少,若是有小孩去买,她都舍得给更多,上回我家小子风寒刚好,嘴馋去买她家胡饼,她说瞧着瘦了不少,又送了他一小块饼,可把我家小子乐坏了。”
汪大娘子说:“心眼确实不坏,可她家胡饼比别家的饼贵呢。”
葛大娘子说:“还好吧,就比福记的羊肉胡饼贵一文钱,但她家用料足啊。”
“好吧,不说这个了。”汪大娘子指了指小院门口,“喏,瞧见没,那人看似是来定胡饼的,其实是借机来相看申屠公子的。”
“啊?这怎么看出来的?”陶映张望,见一个仆妇在叩门。
“我看人可准了,谁是冲着胡饼来的,谁是冲着公子来的,一看一个准。”汪大娘子吹嘘道,“若真是为了买胡饼,应当在酉时申屠大娘子收摊后再来下定。她这会儿来,无非是在等申屠公子早些回来,能说上几句话罢了。何况我见她来过好几回了,多半是主家小娘子心里喜欢得很,还没甘休呢。”
陶映心想,这汪大娘子成天在门口看小院的动静,也真是闲得慌。不过照她这么说,小灼阿兄与他那寡嫂的奸情似乎还没成?
于是她又问:“如此痴情的小娘子,申屠公子都看不上吗?”
这回是葛大娘子接的话茬:“说的是呢,上回我去定胡饼,刚巧撞见焦家请的媒人在巴结申屠大娘子,央着她递个帖子给申屠公子,给焦家小娘子说项。当时申屠公子就在旁边屋里苦读经卷,媒人不敢扰他,就把事推给了申屠大娘子。”
“然后呢?申屠大娘子去递了吗?”陶映恨恨地想,怕不是自己全给扔了吧,鬼知道她对自家小叔是不是早就动心了。
“递了啊,当时有好几个定胡饼的人在场,都瞧见了呢。”葛大娘子笑说,“本以为会等人都散了再递,谁承想申屠大娘子赶着去做饼,当场就把申屠公子喊出来了。”